就像是印证俞含东的话一样,墙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,似乎是在提醒两人安静一些。
时戎光看俞含东那样子,一肚子的邪火一点都发不出来,抢了床上的被子直接铺在木质沙发上躺了下来。
俞含东窝在床上傻看着,僵了好久,感觉时戎光没动静了才躺了下来,很困,但怎么都睡不着,一翻身,又碰到了那几份报纸,随手拿起来想放一边,从报纸的角落里又看到了几个瓷器的照片。
从时戎光的角度看过去,就像是俞含东在拿着报纸研究楊流毓和棠铂楷的照片一样。
“好看吗?”冷不丁时戎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。
“好看。”不知道该说俞含东是心大还是怎么,他就觉得那两个瓷器特别漂亮,和故宫里一些被完好保留下来大件的瓷器不同,这种小件的很考究工艺。
时戎光被气的火冒三丈,过来抽走俞含东手里的报纸,手指戳在楊流毓和棠铂楷的照片上,“来,你和我说说他俩谁好看?”
怎么又绕回来了?俞含东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时戎光反问:“我哪里又惹到你了?你总这么喜怒无常的谁敢和你正常沟通啊?”
放下了报纸,时戎光也觉得自己不对劲,他像是个被丈夫冷落了的怨妇一样,除了揪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好像没别的事了一样,看着面前的俞含东压着不耐烦的样子,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。
坐在床边,像是泄了气一样,时戎光捏着手中的报纸,再抬头,眼眶有些红,这是他第一个喜欢过的人啊,“你是不是觉得,我打乱了你的生活。”
俞含东被问的语塞,要说打乱是有的,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,只是觉得面前总发脾气的人有些麻烦。
这沉默就像是对时戎光的凌迟,把捏的皱巴巴的报纸塞回俞含东的手里,时戎光起身,背着光,认认真真看着面前这个人。
感觉时戎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,俞含东还没理清楚怎么回事,嘴上倒是先说道:“你确实让我的生活改变了很多,要说打乱,也有一点。”
诸如让他考虑时戎光这件事,这就不可能嘛,俞含东继续措辞想着怎么再说点好话。
等了半天没下文了,看着俞含东吭哧瘪肚想圆话的样子时戎光都替俞含东觉得难受,他彻底把自己那点痴心妄想给收了回来,“我不会再来缠着你了。”
走出这间房,就真的能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吗?时戎光觉得好难啊,来的时候带了包烟和火机就来了,现在东西都落在房间里,身上半根烟都摸不出来。
时戎光出了招待所,在路边走的漫无目的,一回头那间房已经关灯了,看着看着,有液体顺着脸颊滑落,八年时间难熬,总归是有盼头的。
现在呢?现在所有念想都断了。
咬咬牙,继续往前走,时戎光,你是什么时候也这么没出息了?
鹏城大多是在建设的工地,走tຊ出去很远也没见到能买到烟的地方,路边有几个工人蹲在一起抽烟,时戎光翻了下身上的兜,好在钱包是带着的,抽了张钞票出来,时戎光走过去,“大哥,借根烟借个火。”
钞票没收,烟盒递在时戎光面前,示意时戎光自己拿,顺便一起给过去的还有火机,工地大哥见这人穿的还怪好的,估摸着和他们这些来南边讨生活的不一样,顺嘴开玩笑,“小伙子这是和家里婆娘吵架了?年轻人,别气性大,回去哄哄就好了。”
时戎光抽了口烟,后劲很大,过一遍肺难受的想咳嗽,时戎光把钞票塞在对方上衣口袋道了谢就走了。
身后闲谈的声音还能听到,无外乎是什么年轻人不知道珍惜,他们这些在鹏城讨生活的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,家里孩子见了爹都不认识……
家?他倒是想有。
关灯之后的屋子安静的可怕,没多久俞含东爬了起来又开了灯,可依旧静的让人待不住,报纸被扔在地上,俞含东弯腰去捡,反应过来是时戎光误会了。
放下报纸又躺了回去,蜷缩起来的姿势,他觉得这房间根本待不住,忍不住反问自己,他做错了吗?
如果是为了断绝关系,那确实是做到了,可俞含东发现自己不想断,这很奇怪,他有些后知后觉,时戎光的出现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,并且会把平淡的生活搅乱,这些变化俞含东清楚的同时也有隐秘的欣喜。
他渴望有一个人能打破一切习惯的、常规的东西,他期待着不一样的东西。
翻身起来走到窗边,外面什么都没有,漆黑的夜似乎带走了所有的一切。
失眠半晚,第二天爬起来,俞含东试图在室内找什么,反应过来时戎光走了,又强行按下昨晚那一丝丝的失落,随便收拾一下去了楊流毓的单位。
情况比俞含东想的要麻烦很多,他以为不过就是简单的调查,但事情牵扯上了港商就显得麻烦多了,经济上的调查非常严峻,等到楊流毓下班,两人又去了医院。
就怎么说呢,俞含东觉得吧,比起自己这些事,医院里这才是一出大戏,这位缠着楊流毓的港商棠二少家里乌七八糟的,据说是哥哥的棠大少给送了菊花过来,临走的时候还对楊流毓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。
而俞含东提炼到的重点就是楊流毓和对方已经纠缠了几个月,俞含东从来没在楊流毓身上看到过这种类似感情上的纠结,在车上胆战心惊多嘴问道:“哥,他喜欢你,是吗?”
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观察楊流毓的神情,俞含东追问:“毓哥,那个港商阔少棠铂楷喜欢你,是吗?”
听到旁边人轻嗯,俞含东一脚刹车踩住,他侧过头看着楊流毓,不敢相信,所有人眼里最靠谱的人,从来不会行查他错的人,怎么就被这种事纠缠上了?
从楊流毓身上想到了自己身上,一联想到时戎光,没来由的烦躁更多了,“哥,你疯了?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