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时扯动了伤口,她眉头蹙起,脸色更加苍白。
任朝看着,莫名觉得心口一刺。
下意识的,他脱口而出:“那日情急,抱歉。”
一句话,梁璎诺心中苦涩如瀑布冲刷全身。
她扯了扯嘴角:“你没错。”
错的是她。
她是个骗子。
就连上天亦看不下去,所以让她遭受如此惩罚……
任朝说完那句抱歉,就再没开口。
屋内气氛骤然低落下来。
梁璎诺兀的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,总是有说不完的话。
回忆裹着无尽的情动涌上来,一想到那些甜蜜的过往再也不会出现。
她心里兀的升起一股冲动,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。
就算死个痛快,也好过这样钝刀子磨肉一般的过下去。
梁璎诺攥紧手指,轻声问:“任将军,如果有人骗了你……你会怎么样?”
话一出口,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。
任朝神色莫名的扫了她一眼,正要说些什么。
突然下人来报:“将军,有客人来了。”
任朝喉结滚了滚:“谁?”
那下人鄙夷看了梁璎诺一眼:“那人自称是璎诺小姐的夫君,付承,来接妻子回家!”
那一瞬,屋内的气氛骤沉。
“请进来。”
不知为何,梁璎诺莫名感觉任朝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比进来时更沉。
她还想再问,但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。
那梁安瑶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付承,进来了。
他长相温润,只可惜眉骨处有一道伤疤破坏了温润脸颊,硬生生带出几分戾气。
“诺诺。”他温柔地唤着梁璎诺。
好似两人真是一对亲密夫妻。
梁璎诺垂眸,手下暗卫早就呈上了消息。
付承便是为了梁安瑶,才被人打至破相。
而身体有缺者不得科举为官。
梁安瑶便毫不留情地舍弃了他。
此刻,付承神色哀恸看着梁璎诺:“纵使不能再科举,我也能养活你,跟我回去吧。”
她刚想说些什么,就见任朝眉头蹙了蹙,眼里满是鄙夷。
梁璎诺心口一刺,突然觉得这一切无比可笑。
甚至连伤口处的创痛都更深了几分。
这时,任朝却突然沉着脸开口:“她受了伤,养好再走吧。”
任朝语气不容置疑:“管家,给付公子准备个房间。”
两人俱是一怔,梁璎诺还想开口再问。
却见任朝的副将匆匆过来,覆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将军,无心公子已至。”
梁璎诺耳力敏锐,眼眸一凝。
无心公子?那不是南越王朝的三皇子,战神萧无心吗?
任朝生死相交的兄弟。
他来大萧做什么?
她心中一紧,还在思筹。
任朝却已经步履匆匆的离开了。
屋内顿时只剩下付承和梁璎诺。
梁璎诺看向付承,直接了当:“我不是你妻子。”
付承眉眼郁气更浓:“我知道,但你现在必须是,瑶瑶随我吃了太多苦,我不能让你阻碍她想要的幸福。”
风骤起,梁璎诺只觉得寒意侵入四肢百骸。
即便梁安瑶抛弃了他,他却还是想帮她扫除自己这个阻碍。
她浅淡地笑了一声,原本鲜活的脸蒙上一层暗色:“那付公子当真是情深义重!可我不是你们摆弄的玩物,请回吧。”
两人不欢而散,清池居又静了下来。
梁璎诺看着夜色逐渐落下,才遣散身后的丫鬟:“我歇息了,莫要让人来打扰我。”
待丫鬟退下,屋内烛灯熄灭,一只黑鸦飞来。
梁璎诺打开黑鸦脚上纸条看完,无声无息闪出——
千醉居,表面上是家高级花楼,实则是暗卫设下的信息收集点之一。
夜越深,这里便越是繁华喧闹,酒色馥郁。
梁璎诺急匆匆赶到这里,办完事之后,不想刚拐到楼梯口,便猝不及防与人撞了个对脸。
熟悉的面容和味道,梁璎诺惊呼出声。
“任朝?”
对面,任朝正被人扶着,脸色酡红。
身旁副将看见梁璎诺,神色一僵,讷讷道:“夫人,您怎么会在此?”
梁璎诺心神一紧,下意识扮做了梁安瑶:“当然是来接人。”
任朝掀起眼皮看她:“夫人。”
接着便抬手将梁璎诺紧紧抱在怀中,发端落在她的颈间。
梁璎诺背脊一僵,鼻尖嗅到任朝身上传来的浅淡血腥味。
下意识地,她垂下眼眸将人抱紧。
紧紧相拥的那刻,她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她真的有太久太久,没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了……
所以哪怕此刻肩胛骨处的伤口被压得生疼,她也一动不敢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