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招娣把傅鸯打量了好几遍,冷笑,“在市场部三个月,你只签了一个不到十万块的单子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你妆画的那么精致,指甲养的那么长,自然会在工作上偷工减料,你不是花瓶是什么?”...
傅鸯把耳朵贴到紧闭的铁门上,季凛没什么动静,倒是黄毛的哭声断断续续。
郑沅也好奇地凑过来。
很快,季凛拧门出来,傅鸯看到他袖管卷起,掌心泛红。
黄毛口鼻流血,被几个小弟架着踉踉跄跄走出调解室。
黄毛满脸阴鸷,却又垂着脑袋,“一小时之内,我会把医药费打进郑小姐的账户。”
郑沅难以置信地说了声“好”。
黄毛他们快要走出派出所的时候,季凛厉声冷喝:“道歉!”
黄毛立马转过身,咬着牙朝郑沅深深鞠了一躬,“对不起郑小姐,是我先动手打了郑腾,请你一定要把我的歉意转达给郑腾。”
郑沅凌乱了。
黄毛几个如鸟兽散。
傅鸯伸手在郑沅面前晃了几下,郑沅才回过神来向季凛道谢。
季凛没说什么,只看了眼傅鸯,“我去车上等你。”
傅鸯朝他回了个“OK”的手势,郑沅抚着心口直呼老天爷。
“烟烟,你竟然把锦城最厉害的金牌律师拿下了,厉害!”
“别胡说,萍水相逢而已!”傅鸯昧着良心低声道,“季凛这种男人太高冷,睡几次满足满足虚荣心还可以,真要处起来得累死!”
这时郑沅手机短信响了下,黄毛不光把郑腾的医药费转过来,还多给了一万。
“季律师帮了这么大的忙,你一定要替我谢谢他。”郑沅笑着捏了下傅鸯的脸,“真不行就以身相许!季律师是高冷了些,但我觉得他的人品总归要比姓周的强。”
“哪壶不开提哪壶。”傅鸯瞪了郑沅一眼。
郑沅立马捂嘴,傅鸯怕季凛等急了,与郑沅道了再见。
离季凛的车还有两米远,傅鸯听到季凛在讲电话。
“季承昨晚带着狐朋狗友拦截一小姑娘,把人家同学打进医院,还不思悔改去医院闹腾。你要不管,我下次先打折他一条腿······”
声音冷硬,没有任何起伏。
原来黄毛叫季承。
都是姓季的,两人指不定什么关系呢!
她竟多情地以为季凛和她睡出几分香火情了,真是可笑。
两次不行,那就多睡几次。
这朵高岭之花,她摘定了!
傅鸯愣了会儿才敲了敲车窗。
傅鸯上车时,季凛已结束通话。
傅鸯先替郑沅道谢,季凛俊颜紧绷,声音没有一点温度:“前面路口下车。”
“我的车还在君悦府,再怎么说你总该把我送过去吧!”傅鸯瞬间来气。
季凛一打方向,车子在路旁停下。
“咔哒”,中控锁开启,等于又下了一次逐客令。
傅鸯还惦记着季家老宅的翻修工程,不敢与他掰扯,乖乖下车。
季凛开车急驶而去。
季凛有副好皮囊,性子也够成熟沉稳,只要以后不会像狗皮膏药那样黏着她,偶尔约一次也不错。
最关键的是,和季凛搞一起能气到白玖凝。
被白玖凝压制多年,傅鸯现在才有了扳回一局的满足感。
傅鸯搭顺风车来到君悦府,开着白色Polo回了租房。
换上舒适的家居服,把季宅东楼的信息输进电脑,傅鸯开始画预览图纸。
其实妖艳轻浮只是表象,只要进入工作状态,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坐一整天。
她结合季凛的要求,先画出大致框架,看来看去总觉得不满意,修修改改累到脖颈发酸才起身。
拿起被调成静音的手机,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半夜十一点。
傅鸯揉着酸痛的脖颈煮了碗面,又洗了个热水澡,一夜好眠。
次日是周一,也是傅鸯被调去设计部的第一天。
因为要做工作交接,打完卡她率先来到市场部。
几位关系不错的同事,都来小声恭喜她逃出白玖凝的魔掌。
大家说说笑笑,有个同事无意中提起朱老板。
“朱鹏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,被人扒出做假账偷税漏税,刚刚听说已经进去了。傅鸯,你的订单又泡汤咯!”
傅鸯猜到朱老板的订单要黄,却没想不到他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。
她隐隐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。
半小时后,傅鸯把工作交接完,来到设计部报道。
设计部有三个小组,傅鸯被分到C组。
C组算上傅鸯共五人。
一个老实巴交的女大学生,和傅鸯一样刚出校门就被招进来,除了满腔热情什么都没有。两个四十多岁的大叔,成天抱着保温杯谈养生,除了事业心什么都有。
组长叫赵招娣,是个四十岁的老姑娘,人送外号“灭绝师太”。灭绝师太没谈过恋爱,没有男朋友,入职傅氏十五年,矜矜业业,任劳任怨。
A组有两名享誉国内的顶级设计师,B组有个高薪挖来的海归,就他们组是最不被看好的菜鸟组。
每月和每季度的考核都要垫底。
傅氏的女士工装裙已经够死板,赵招娣硬是觉得领口开太大,卡了个隐形扣。
赵招娣长相寡淡,既不施脂粉也不苟言笑。
傅鸯被赵招娣如丧考妣的表情,震慑得连打招呼的欲望都没有了。
赵招娣在电脑上翻看着傅鸯在市场部的“显赫业绩”,眼角的鱼尾纹越拧越深。
“傅总就这么看不起C组!什么菜货都塞进来!我这个组长没法再干了!”
傅鸯噗呲笑出声。
她被人骂过“狐狸精”,“不要脸”,但“菜货”还是第一次。
“你还有脸笑!”赵招娣捂住心口,满脸写着“苦大仇深”四个字。
“今年C组的绩效一直垫底,所有人只能勉强领到底薪。下个月要进行季度考核,如果我们还是无法突破,就等着被裁滚蛋吧!”
“赵组长,一起努力。”傅鸯敷衍地回了句。
“努力?我每天第一个来公司,最后一个离开,周六周日加班加点,难道我不够努力?”赵招娣满脸委屈敲着桌子,“我早就受够了那三个蠢货,又给我送来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,我还是去找傅总辞职吧!”
傅鸯听得头皮发麻,“我是京大建筑系毕业的,谁告诉你我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?”
赵招娣把傅鸯打量了好几遍,冷笑,“在市场部三个月,你只签了一个不到十万块的单子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你妆画的那么精致,指甲养的那么长,自然会在工作上偷工减料,你不是花瓶是什么?”
傅鸯语塞。
赵招娣还真没说错,她在市场部唯一的“业绩”,还是和白玖凝撕破脸才拿到的。
“是你去找傅总主动离开C组,还是我去?”赵招娣板着脸,“当然,看在傅总的面子上,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,月底出二十万的单子,否则滚出C组。”
傅鸯怕再被打回白玖凝那里,笑着说,“不就二十万嘛,小意思。”
“那就赶紧进入工作状态!”赵招娣像个没有表情的机器人。
傅鸯走出赵招娣办公室的门时“呸”了声。
抱着收纳箱来到C组办公区,傅鸯空荡荡的工位上竟摆了个玻璃瓶,瓶中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月季花。
办公桌上还有几样小零食。
“欢迎菜鸟投林!”三名同事异口同声鼓掌欢迎傅鸯。
傅鸯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。
和傅鸯同龄的女孩叫黎颖,长相甜美,留着长发,说话很温柔。
傅鸯桌上的月季和零食,就是黎颖送的。
四个人以前也见过面,这次聊了不到五分钟就混得贼熟。
戴着高度近视镜的老吴问她是不是被赵招娣给骂了。
“哪有。”傅鸯压根不承认。
“大家都是过来人。”老吴意味深长地安慰傅鸯,“赵招娣脾气大,以后你就习以为常了。”
“咱们C组每月递交的设计图是三个组中最多的,但每次都因为不符合客户设计理念被打回来。”老杜品着保温杯中的养生茶,长吁短叹。
“也不知道是客户不满意,还是有人在整赵招娣,让我们做了一年的背锅侠。”
傅鸯发誓要在设计部做出点成绩来,把办公用品摆好之后拨出季凛的电话。
季凛没接。
她又给季凛在微信中留言,并把设计图发过去。
季凛依旧没有任何反应。
呵,季律师还真是个硬骨头。
不过她却觉得这块骨头越啃越有意思了。
业绩必须得冲,她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,找出谢楚的电话打过去。
第一次没接,第二次电话通了,是个娇滴滴的女声,“谢哥在洗澡,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——”
傅鸯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,上午九点半。
谢公子还真是命好,家大业大的周一都不用上班。
“我是谢公子的朋友,做装修的。我想尽快去谢公子的别墅看看,好把图纸弄出来,麻烦你转告谢公子一声。”
“好啊,拜拜。”女人礼貌地挂了电话。
傅鸯点开和季凛的聊天界面往上翻了翻,从加好友起,都是她在自言自语,季凛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。
真是失败呢,傅鸯自嘲地笑了笑。
到了中午,傅鸯觉得再等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。
人生就是这样,不去争取一下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出现。
傅鸯开车来到“盛行”律所。
没有预约根本见不到季凛。
傅鸯故伎重演,用傅氏以前给“盛行”出具的委托书骗过前台,敲响季凛办公室的门。
“进。”
季凛低沉的嗓音传来,傅鸯拧开门把手,笑着喊了声“季律师——”